The Great Great Gatsby

hi我是皮格马利翁的R

七次drink with me现场之后的一点狂想

安灼拉是喜欢独处的。


当其他年轻朋友们都在开怀畅饮的时候,他背对众人,一个人坐在街垒的顶上,抱着膝盖。他在看什么呢,仰望天空,或许如同公白飞最后悲伤、温柔而渴切的眼神——即便那个夜晚没有月亮、也没有星星,甚至看不见沉落的银河——他注视消融在月色中的地平线,昏暗的,但他知道,明天就在那里,黎明女神玫瑰色的柔指正摆弄着曙光的摇篮,旭日静卧其下。


他想起来,自己也曾经无数次从麻厂街的这一头走向那一头,从圣厄斯塔什角走进来,有时候拐进相对宽阔的天鹅街,有时候则沿着蜿蜒逼仄的蒙德都小巷行进,在陀螺街口的咖啡馆匆匆吃过简餐。大多数时候,他都偏向于原路返回,径直穿过喧闹的菜市场区。四年前,他每天都经历与此刻相同的视角。在许多时刻,他也曾欣然回望淡青色的天空,在希冀中微笑,理想为他的双颊镀上神祗的异彩。让人不禁联想起一位初次出使新世界的年幼王子,如何迎风立于船首,抚摸胜利女神的发梢和翼尖,又或是缪修斯如何气宇轩昂地离开罗马的营帐。


彼时他像个十七岁的中学生,精致秀美的脸蛋媲美高档橱窗里的洋娃娃,裁剪完美且价值不菲的丝绸衣裳为之更添风流,怀抱一摞刚下学的厚实课本,还有一双堪堪被新思潮点燃的湛蓝眼睛。这个季节的巴黎,风风火火的富家子弟不算罕见,刻薄地来说,他们适合被比作花团锦簇的裹尸布里被蛀空的木屑,而安灼拉不同,只需一眼,便能叫人从纨绔子弟雷同的虚无的外壳中分辨出一颗钻石般的心。和许多朝气蓬勃的青年人一样,安灼拉的皮鞋跟日日与石板铿锵地撞击,发出清脆的好听声响来,他常常兴奋地攥紧拳头,又松开,活动着指节,想象一切腐朽的黑在自己面前正一滴滴熔成革命的红。他同时细数朋友们可靠的活动——这一群毫不吝惜地燃烧着的少年学生,奔走四处,递出一张张油墨未干的传单,极认真地,好似用奖券在兑换一个应许的未来。于是安灼拉沉吟远眺,在未来昏暗的下摆下面,隐隐望见一种恍惚有光的晃荡。他知道自己拥有公白飞的辩才与博学,古费拉克的聪敏与热度,若李的细心,巴阿雷的劲头,热安的潇洒诗才与勇力,弗以伊身为无产者的世界主义热忱,博须埃的乐观主义…他们在群星之间诞生,注定要在夜空镌刻自己的名字,坚信风云将为之变幻。


但是格朗泰尔在做什么,他想着格朗泰尔。不过,为什么偏偏要在乎他呢——安灼拉自顾自蹙起眉头,脚步却不自觉地改变了方向。最后,他倚在利什弗的门框上,静静地看格朗泰尔打完了一局很烂的牌,夕阳的余晖像羽毛似的飘落他的肩膀。他不记得时间了,但确凿意识到自己看了出乎意料的久——安灼拉感到小小的吃惊,这不好,这也不像他,安灼拉是不会浪费时间的——落日留存世间的一抹橘红就这么一点一点攀援他的五官。这简直是一幅特纳的油画了,安灼拉不知道格朗泰尔也在看他。


今夜却格外的暗,这一次安灼拉的蓝眼睛什么也没有看见,既没有一盏来自人间的灯火,也没有一线来自上帝的微光。巴阿雷终究使尽了他所有的劲头,热安蒙着眼睛死在他吟咏的未来里。热安的恋歌则是紫红色火炬里噼啪爆起的星屑,在每一个人黯淡的酒杯里旋转,和着灼热而混沌的空气膨胀、上升,诗的灵回到她出生的星宿,顿挫的音节散落进友人含泪的沉默里。安灼拉继续无言地坐着,只是闭上眼,默念他母亲和情人的名字,直到他听见格朗泰尔尖刻而凄凉的声音。


冉阿让开始祈祷上帝。


他立即起身,不假思索地向格朗泰尔奔去。

评论(2)

热度(78)

  1. 共7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